姜老汉面色变了变。我问他怎么了?他说那是离梦!我问什么离梦?
他说是黄泉里最厉害的一种鬼,经常出现在黄泉渡口到丰都的这条航线上,时不时的有一些新鬼在船上睡着了,然后在梦里被离梦吃掉。
我愣了一下,能在梦里吃掉鬼的鬼?这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姜老汉说离梦出入无形,就连鬼王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一般被离梦入侵的鬼基本上都不可能再次醒来。
他看了看我,说我可真是太幸运了,但是最好不要再睡着了。
我心有余悸,不敢再睡。
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一直不断地浮现出刚才在梦里出现在离梦两个瞳孔里的画面……
第664章 千骨打仗
我问姜老汉还有多远才到?
他憨憨发笑,说急什么,这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前面还有激流、千滩和暗礁,想要到达丰都,还得运气好,如果遇到千骨出没,还得绕路。
我问他就没有别的什么近路吗?
他说真没有,自古以来,黄泉无论水路还是陆路,那都只有一条道。
他这么我也只能消停了。
黄泉路迢迢,自古多少魂魄,一往向前,没有回头路。或许这里头也有我的先人。我呆呆地望着那汪洋作浪的黄汤之水,想着古今之事,不由觉得人世间感慨十分。
争什么?谋什么?
还记得范仲淹说过的那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生前赚的可能还不够死后的买路钱,作威作福、欺善怕恶之辈的可能活着潇洒,死后免不了要下那油锅。
最为可怜的还是那些死得不清不楚的,最后成了这黄汤之中的游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活个明白,再入轮回之中。
突然的,我觉得或许这就是离梦的两只眸子里出现的画面所要阐述的。
千里饿殍浮,路有冻死骨。天下无爱,所以生民怨道;人间喜钱,死鬼买路亦无用。
冥府今日之乱,其祸根恐怕还是在于人间……
我的思绪就跟不受控制的脱缰之马一般,由点连向点,聚点变成线,再由线绘成了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或许是因为地府这阴沉的下雨天气实在让人容易伤感,就跟诗人遇到了雨总想吟唱那么两首一样,但我不会吟诗,因为此时我心里头装的都是阿雨、这几日来遇到的事、还有离梦瞳孔里的画面。
这三件事本来是没有关联的,但最后却同时出现在了我的心头上。或许是没有关联,但冥冥中似乎自有联系。
如果阿雨没有被锁龙观的那人下了禁制,那我断不可能下来地府,如果我没有下来地府,就不会知道地府已经出现了起义军,因为看到了起义军,所以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阳间的轮回秩序会出现大乱,也是因为来到了地府,看到下了雨,才知道原来地府的机能已经出现问题了……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好像什么联系都没,但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我现在所能做的也不多……
我有些怅然若失的叹息了一声。
不。
一个声音在我心头想起。我诧异了一下,怎么回事?这声音若有若无、缥缈不定,我不觉得是我听错了,因为这声音还有回荡,回荡了好几秒这才消失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离梦的面孔,那张苍白不带表情但是瞳眸里却装着天下苍生苦楚的脸。
是她在否定我的想法?
我突然想起了刚才姜老汉的说法,这离梦可是能够在梦境中将鬼吃掉的。
不对,我现在可是醒着啊!
我问这姜老汉这离梦是不是只有在魂魄睡着的时候才能进入别人的梦境?
他说书上都是这样讲,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我又问他,那如果是在不睡着了的情况下呢?
他说这个他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离梦并没有实体,只在梦里露出面貌,但基本上见过离梦的面貌之后再醒过来的,基本上是没有。
我哦了一声,没有声张。
我才不会告诉姜老汉我听到了这声音,这多不好解释,还不如少一事儿。
可是又过了一会,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让我们不要再往前了,说前头有两只千骨正在打仗。
我半信半疑,但还是喊住姜老汉慢点儿划,前面可能有东西?
话音才落。
这黄泉面上便是起了大浪,一个浪头自我们要去的方向打了过来,一米多高。
姜老汉紧急地喊了我一声,让我抓稳了?
我回他说放心,不会掉黄汤里头去的。
这时又是一个浪头,将我们的小木舟推得高高的。我看到黄汤里头许多游魂正成群结队的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逃离。
姜老汉也看到了,说糟糕,遇到千骨在吃魂了!
我说可能不是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