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当年不仅失信于我,问都不问,便定了小九的罪,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可曾想过,小九和小十本该九月出生,硬生生早产了两个月,你可曾知道?”
许荣穹身子猛地晃了一下,不可置信:“你当年为何不说啊?”
闻黎牵了牵嘴角,嘲讽一笑:“说了有用吗?臣妾的话,重不过黎民百姓、江山社稷,也比不过您心中的大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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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海,陪朕走走。”
许荣穹从闻婕妤宫中出来,只觉着他更老了一些。
那种看不见的无力感像隐形的爬山虎一般,在不知不觉中遍布全身,等他反应过来时,全身已被这种无力包裹。
自登基以来,他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他自认为对得起天下的黎民百姓,可是他真的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他又真的没有后悔吗?
倘若他真的问心无愧,没有值得后悔的事,他今日来闻黎宫中又是为何?他为何会提起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孩子?
许荣穹径自往前走着,没有管跟在身后的全海。
而全海自幼陪在许荣穹身边,陪着他见惯了大风大浪,看着眼前的这位帝王自上位起杀伐决断,哪怕是五年前出了九公主的事,他也仅是闪现一时的困惑,之后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这件事,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他从未迟疑,也从不退缩,更不会害怕,就像一个钢铁巨人一样,无坚不摧。
可这一刻,天边是深红的层云,点点晚霞落于远处,炫美而华丽。
许荣穹一人背着手走在路中间,两边的树木已只剩下干枯萧瑟的树干,夕阳的余晖漫不经心地照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显出几分暖意,竟意外地让人觉出了他的孤寂与萧索。
好像天地间,只他一人行了。
注定身旁不会再有旁人。
孤独而绝望。
全海多年来宠辱不惊的脸庞,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许是看错了,揉完之后睁开眼再开,还是那样。
此刻,夕阳的余晖已经散去了,天际边只余下一丝浅浅的金红色,昭示着它曾经出现过。路两边的树木也渐渐隐在黑暗中,偶尔行过的冷风,带起飒飒的声响,表明两旁并非空无一物。
许荣穹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即使穿着明黄的龙袍,在黑暗毫不犹豫来临的时刻,一层无言的浓黑也没任何地笼罩其上。
寒冷而萧索,孤寂又落寞。
这世上,恐怕只有黑夜是公平的。
无论帝王亦或寻常人,它都会无差别地将其罩在自己的黑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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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荣穹走出了一段路,发觉身后无人,不由顿住脚步,回身喊道:“全海,站着干什么呢?老了,走不动了?”
“哎哎,皇上,老奴这就来。”
被许荣穹一嗓子喊回神,全海立马奔至许荣穹身前,到了之后,气喘吁吁,半天气才喘匀了。
许荣穹打趣道:“全海,这几年你比朕舒服啊?看把你这一身养的。”
“是老奴的不是,老奴该罚,请皇上责罚。”
全海说着,便跪下去行礼。
“够了。起来吧。”
许荣穹没看他,再次抬步往前走。
全海这回不敢多想了,收敛心神,忙跟上去。走着走着,他发现越走越偏,不太像回去的路,也不像是去御花园的路,他倒是认出来,眼前即将到的地方是饮梅园。
难道皇上想看梅花?
“皇上,请问这是去哪儿啊?现在天黑路中,老奴也未掌灯,万一碰着或摔着您了,要不您等等,老奴去取一盏灯过来?或是,等改日您想赏梅的时候,再挑个晴好的地方,您看可以吗?”
他说完,许荣穹露出一个颇为无语的眼神,缓缓说道:“你也认出来的对不对?这里是饮梅园。那你是否忘了,饮梅园并未种梅花。”
全海:“……”
“看来,你真是老糊涂了。改日,叫你那徒弟接你的班吧。”
许荣穹幽幽道。
“皇上,老奴还想多伺候您几年呢。”
全海赶忙接道,唯恐等下许荣穹就让他立马歇脚退休了。
“那就好好走路,仔细看着点路,话别那么多。”
许荣穹说道。
可是,全海不放心,毕竟只有他一人跟在许荣穹身前,想了想,冒着挨训的风险,再次开口问道:“皇上,敢问咱这是要去哪啊?”
“去哪儿?”
许荣穹重复了一下他的问题,声音里蓄着几分迷茫之意。
“去南边小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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