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峋在中途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影,但距离上一次见她的年代实在久远,他只是下意识问温楚“我们回去吗”,却并没有径直带她离开顶楼。
温楚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回了他一句:“等我再喝杯烈一点的……我现在能体会冰天雪地里蹲在路边喝伏加特的斯拉夫人的心情,唯一差的就是瓶伏加特。”
她的这句话堪堪说完,两人已经到了吧台面前,她侧身对调酒师要了杯莫斯科之骡后,注意到小酒吧刚好在顶楼的角落位置,身后没人。
于是没忍住解开严峋身前的西装扣,偷偷摸摸把手伸进去抱住他的腰,既挡风又取暖。
严峋随手拨了拨她挽发后随风飘动的碎发,视线不自觉落向一旁的女人身上。
等她有所察觉似的端着酒杯转过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很快就冲他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了!必须夸我!
第52章 真情实感的第五十二章
温楚当然也注意到某人的走神,抬头看了他一眼后,顺着他的视线一直落到吧台的另一侧,和他们隔了两个高脚凳的位置。
对方的岁数跟她的样貌比起来大概只多不少,在各种天价保养品和医美的加持下,还勉励维持着面容的紧致。脸上的妆化得也很服帖,大地色的眼影填充进她流失过多胶原蛋白的深眼窝,腮红和嘴唇的颜色只是稍提亮了一些气色,没有一般中年迈入老年妇女那样用力过猛的色彩斑斓。
温楚注意到这一点后,将她的年龄范围调制五十岁开外,又把眸光转到她的脖颈和手臂看了半秒,五十这个数字便飞快调至五十五。
她很瘦,留下了很多更年期结束后迅速消瘦的痕迹,骨架又修长,一身宽松的黑色连体衫穿得她更像个干练的骷髅,跟《欲望都市》里老去了的samantha神似,所以她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徐娘半老。
但不知道是不是温楚的错觉,对方的不丑来自于她恰当的五官分布和眉眼,隐隐约约……竟然和严峋有几分相似。
而下一秒,这位半老徐娘不出意外地朝他们走近,对她伸出一只手,笑着道:“我听说科世千金会参加今晚的拍卖,但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就碰见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铂悦影视的创始人兼执行总裁严珮,幸会。”
温楚在听到“严珮”两个字的时候,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跳一下子跳得飞快。
伸手跟她握了握,她开口回应:“幸会,严女士。”
怪不得和严峋长得像,不是她的错觉,他们就是一家人。
但出于第六感一般的,她在跟她握手的一瞬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适,对方跟年龄相比有些过分柔软的掌心上的温度通过接触传递到她手上,莫名让她联想到兽类的鼻息,带着腥味。
除此之外她那双眼睛,也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和蛮横。
好在下一秒,严峋把调酒师送出的莫斯科之骡递到她手边,让她适时结束了这段社交礼仪,从这样恶心的温热中挣脱开来。
严珮收回手,并不正式地用酒杯对她稍稍致意,然后一饮而尽,用的是左手。
温楚跟着轻抿了一口,她并不知道严珮莫名其妙跟她搭话是为了什么,就不说她们之间差的辈分,就按她这副就差把眼睛鼻子嘴巴都按在头顶上的架势,她就能察觉出来者不善。
果然——
“温小姐,我半小时后还要搭专机到日本开会,就长话短说吧……我对你名下工作室的艺人很感兴趣,一周前找星影的高层和他本人交涉过之后,才知道他工作室的这部分股份是由你这位小姑娘持有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在这里再把我的来意跟你详细谈一谈。
“严峋的自身条件很好,只要推他一把,未来大火不是没有可能。但星影毕竟太小了,资源很有限,我知道他在拍完上一部电影后已经两个多月没接新戏……我想你应该也明白,观众都是很健忘的,只要一段时间没有曝光率,他积攒起来的这点热度很快会消失,想单枪匹马地在娱乐圈打拼,谁都知道这是天方夜谭……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代表的铂悦影视想签下他,违约金由我们来支付,也会给他安排最好的经纪人。至于你和他之间的交往关系,我稍有了些解,毕竟是温董事长千金,铂悦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希望温小姐可以好好考虑这件事,在近期内就给我答复了。”
严珮这腔调温楚再熟悉不过,通篇就剩一句降贵纡尊的“你在老娘眼里还太嫩”。放往常她也是这么明里暗里地恶心人的,谁知道现在以老欺少得来了,风水轮流转。
但在心下暗暗磨牙的同时,温楚在听明她的来意后,尤其是那句“和他本人交涉过”,还是猝不及防被打乱了阵脚,下意识转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铂悦影视想来挖严峋。
严珮是严家的人。
那这样算什么……认祖归宗吗?
她一时间理不清这之间的关系,整个脑袋变得有些混乱,嘴上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于是严珮在取得这样毫无疑问的主动权后,脸上的笑容更显伪善,末了又似乎是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这件事我跟你的父亲也仔细谈过了,出于长远考虑,他是支持我把人签走的。小姑娘对这件事要是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可以先找你父亲聊一聊。”
温楚听出这句“你父亲”和“小姑娘”的反讽,堵在心口的脏话在第一时间就涌上大脑,几乎透支了她的脏话库存。
但这样的话是不可能出口的,因此她在面上只是抿直了唇线,更衬她今晚冷艳的妆容,满脸写着“你他妈再惹老娘试试”,气势上却又实在落了下成。
没办法,她是太嫩,在听她说完这番话被被恶心到不行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片刻僵持后,温楚抬手吞了一大口鸡尾酒,索性没呛到。把酒杯放回吧台后,开口告诉她:“话就到这里吧,我之后怎么决定,还不劳您严总费心。您能这样放下身段要人,我也不是不识相的,总不至于拂了你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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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楚的话音一落完,人已经挽上严峋,错开她挡在身前的路,往天台的出口去。
严峋也注意到她手臂上因为过于愤怒而传来的轻颤,只能低下头,试探地喊她的名字:“温楚?”
“别跟我讲话。”温楚别开视线,转向另一边,连开口时的气息都不太稳,到最后几乎失了声。
抵达电梯间时,门刚好还没合上,里面是谢景濯和他的小女朋友。
温楚进去后便松开搭在严峋臂弯上的手,瞥了一眼楼层的数字,和她同在八十八层,便斜倚在身后的墙上,没再动作。
电梯间里一时陷入安静。
可谁叫她已经习惯了去掩饰自己糟糕的心情和状态,也实在不想让那两人看出她刚被人狠狠甩了两耳光,视线因此绕回到对面那小姑娘身上打量了一圈。
末了抬手环抱双臂,漫不经心地问:“不介绍一下?”
“女朋友,”谢景濯回答,“司璇。”
温楚低笑了声,微勾起唇角:“我们小谢也开始谈恋爱了啊,还真是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