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赵乾也正在急匆匆往皇宫里头赶——被刘一水找过之后,他几乎一夜未眠,早晨上朝时也频频恍神,中午回去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却又被招进了皇宫,只得从床上爬起来,打起精神坐轿进了宫。
“四喜公公。”赵乾一边走一边道,“可知皇上找老臣所为何事?”
“这奴才便不知道了。”四喜总管摇头。
“那皇上态度如何?”赵乾识趣塞给他一些银子。
四喜笑呵呵将银子收了,却还是摇头,“万岁爷下旨的时候在书房,奴才连门都没有进,着实没法回答大人。”
赵乾心里更没底,惴惴站在门外等传召。
“赵大人。”楚渊坐在案几后,正在随意翻阅一本书,见他进门后道,“坐。”
“谢皇上。”赵乾坐在椅子上,“皇上召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大人来京城多少年了?”楚渊问。
“回皇上,快三十年了。”赵乾小心回答。
“三十年,不算短。”楚渊合上书,抬头看他,“朕这些年对你如何?”
“自然是皇恩浩荡。”赵乾赶忙回答,心里却有些不祥预感——毕竟在朝为官多年,楚渊每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他大致也能猜到七七八八,如今这样面无表情,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赵大人又做了什么事回报朕?”楚渊声音终于变厉。
“皇上。”赵乾心里慌乱,起身跪在了地上,“还请皇上……明示。”后两个字说得飘忽,显然心里极为发虚。
“明示?”楚渊冷笑,“赵大人不妨说说,昨夜去丞相府所为何事?!”
这句话对于赵乾来说,显然堪比晴天霹雳,登时大脑一个激灵,险些坐在了地上。
“朕在问你话!”楚渊一字一句,声音里满是怒意。
屏风之后,沈千凌握住秦少宇的手,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个赵大人是脑袋有毛病吗,都到这份上了,居然还在犹豫。楚渊明显已经知道一切,这当口若想活命,难道不应该主动坦白才对?
“他是和稀泥习惯了。”秦少宇在他耳边低声道,“此番一下被捅破,自然是惊慌失措,说不出话也正常。”
幸而片刻之后,赵乾终于缓过神,哆哆嗦嗦道,“皇,皇上饶命。”
“饶命?”楚渊看着他,“先说说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对于此时的赵乾而言,最怕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问话。若是楚渊直接切入主题,那他起码能知道自己都暴露了些什么事情,应对起来也好有个谱。但此番这句“都做了些什么”看似简单,要回答起来却是千难万难,若是再想隐瞒激怒楚渊,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于是他只好一五一十,从几年前周珏派刘一水拉拢自己开始,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待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已经连后背都被汗浸湿。
“很好。”楚渊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这就是我大楚的国之栋梁!”
“皇上饶命啊。”赵乾全身如筛糠,脸上丝毫血色也无,“臣,臣只是一时,一时鬼迷心窍,万万没有谋逆之心,皇上明,明鉴。”
短短一句话断了三四次,沈千凌听得直皱眉,这些大人平日里看着威风凛凛,怎么一出事就这般丢人现眼,一点风骨都没有,简直不能更草包。
楚渊冷冷看着赵乾,直到他全身发虚坐在地上,才开口道,“按照大楚律法,赵大人可知自己该有何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