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的木板床上,祖乃周听到外面的声音,眼里带着厌憎。
一想到外面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只觉得丢脸恶心。
伸手从床头拿出一封信,厌憎的神情变得柔情,这是他心爱女人给他的信,里面全是爱意,哪怕看上十来篇都不觉得厌。
只可惜他如今的情况,根本不能回到爱人身边。
在回去的路上,林行舟蛮好奇的说道,“二叔,你干嘛给那个人花钱,一听就不是好人。”
林戚道:“就是觉得她和囡囡一般大,见她脸上的伤有些不忍心。”
林行舟哑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就怕戳到二叔的伤心事。
前几天才知道,原来二叔的闺女十几年前就不见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这天大地大的,想找都不知道怎么找。
回去之后,林戚亲自给老爷子煎药,连着针灸加汤药几天,不说病愈,但此时的老爷子已经能够清晰说话,甚至能坐起身来。
这一日,林戚正给老爷子读着报纸,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林戚没怎么注意,知道外面有人喊着。
“二伯,奶奶喊你出去。”五岁大的之舟站在门前,家里大人叮嘱他们不能来爷爷房间,他便乖乖的站在那不动。
他招了招手,“快快。”
林戚将报纸放在床头,“爹,我先出去了。”
林侯点了点头,“去吧,有时间就去外面走走,也别一直待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
林戚笑了笑,也没应话。
出了房门,就见前院有个眼生的婆子,正一脸着急的站在那。
婆子见到他来,赶紧走上前,“林戚,你是不是真会看病?”
林戚挑眉,不答反问:“谁告诉你的?”
刘婆子急得跺脚,不过还是解释道:“旁边的王铁柱说的,他说你家老头子就是你看诊抓药,肯定会一手,”
说完,也没让他继续问,接着道:“我家儿子干活摔断了手,想着你要是会一手,能不能帮忙去看看?”
林戚没说话。
林老太蹙眉,刚刘婆子来也没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听到这里就不赞同的道:“既然手断了就赶紧送去医院,找我家老二做什么?”
刘婆子讪笑,“我不是怕去医院太费钱吗,你也知道,我家才娶了儿媳,现在真的拿不出一分多余的钱。”
林老太听得白眼一翻,“人家医院要钱,我家老二就免费不成?”
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只是见不得这种理直气壮要占便宜的,尤其是刘婆子,不想花钱不说,要是老二给她儿子治病时出了个什么好歹,怕还会赖上他们。
刘婆子讪笑着。
这时一个年轻的媳妇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块帕子,她带着为难道:“林奶奶,这是我唯一能拿出的东西,我知道不够,可等我有了钱一定会还上。”
林老太没搭话。
林戚却问道:“你有这些也能送去小医馆,为什么要来找我?”
林老太同样疑惑,现在老头子大好,他们很肯定老二有真本事,可他们知道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铁柱说的。”刘婆子道,“他就住在你家隔壁,你家老头子每日咳嗽他都能听见,知道你们前不久换了药方,肯定就是你家老二治好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实在没钱去好点的医院,又不太想去小医馆,就想来这里赌赌。
要是不行也就算了,可要是能够治好,他们也省了一笔。
林老太还有些犹豫,林戚就道:“成,我去看看。”
他对医治别人也蛮敢兴趣的。
刘婆子的儿子是做搬运工,都些重物,再操作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在地上,而扛着的重物狠狠的砸在了手臂上。
倒是没出血,就是肿了起来,一动就疼得厉害。
本不舍得花钱,咬牙忍忍,结果忍了半天,忍得动都动不了,这才慌了起来打算去医院。
刘婆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是再扣也不舍得他因此废了一条手。
可是,家里是真的拿不出钱来,儿媳娘家是个重男轻女的,聘钱要得老多,全留给弟弟娶媳妇用。
如果不是儿子硬是看上,她怎么都不愿意花了全家所有的钱娶个儿媳回来。
现在倒好,娶回来出了事,连看病的钱都没。
倒是能去小诊所,可小诊所的大夫都不行,前些日才有个断腿的送去,最后不但没医治好,还得送出医院把腿给截肢了。
至于来林家,也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就是碰碰运气。
刘五躺在床上哼哼,额间疼得冒着细汗。
右手手臂肿得老大,又红又肿。
林戚上前用手摸了摸,他道:“没什么事,小问题。”
刘五不是太信,他现在半边身子都在发麻,真的没问题吗?“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疼,现在连坐都……啊!”
一声尖叫,吓得所有人心下都一慌。
刘婆子正要呵斥林戚不要乱来,刘五却惊喜的道:“不疼了?!”
不疼不说,连半边身子的麻感都没了,刘五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再活动活动手拐,疼还是会疼,但不再有那种刺痛到动不了的感觉。
“我这是好了吗?”
刘婆子惊喜道:“真好了?”
不过就是试试,结果真好了?
这一出手,这条街道的人都惊讶到。
刘婆子找林家回来的儿子治病,他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甚至有好些等着看笑话。
哪里知道,还真被治好了?
难不成是巧合吗?应该是巧合吧。
有人不信,但随着一天一天过去,接着又传来了好多惊人的消息。
街南的陈家小儿伤寒被治好、隔壁街周家老头好几年的伤寒腿也被治好,就连王家好几年没怀孕的儿媳,听说都有了身孕……
这一来,林家老二的名声是越传越广。
不少人慕名而来,跑了过来。
这日,一人来到皂果街,看着街尾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眼神里带着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参领,要去问问吗?”身边的下属问道。
张西沉默,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注意。
下属道:“那要不要找人再去调查下,林侯一直待在屋里,虽然都说他已经大好,但并没有外人亲眼见过。”
张西想了想,“不用。”
说着,离开了这处。
等过了两天。
张西身穿军服,再次来到皂果街。
刚刚进来,见到的人都分散开,不敢凑过去。
连排在林家门的人,都赶紧低头离开。
张西见坐在椅边的人并没有催促,站在旁边等他看完手边的病人。
病人却吓得发抖,实在扛不住弯身跑了。
张西才坐过去,开口道:“林大夫。”
林戚扫了一眼他腰间佩戴的木仓,问道:“看病?”
张西笑了笑,“是。”
林戚道:“你没病,可以回去了。”
张西扬眉,“林大夫的医术果然高超,我有没有病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戚靠在椅背上,他耸了耸肩膀,“错了,你还真有病,没事找事也是一种病。”
张西眯眼,死死地盯着面前人。
如果换个人,或许还真会怕。
张西这人,从他身上的劣气就能出杀了不少人,普通的百姓谁敢招惹。
可林戚敢,之前在小世界当过大将军,比起杀人张西还真比不上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眼神的对视,他还真不怕。
过了好一会儿。
张西突然咧嘴一笑,“林大夫说得是,没事找事就是一种病。”
说完,手上拍了两下。
门外被押着进来一人,此人狼狈至极,吓得浑身发颤,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住,定会大声求饶。
“这位想来林家熟悉吧。”张西说着。
林戚看着这个老人,还真没认出是谁。
“连鸿福!”林老太走出来,向来温和的她是咬着压说出这三字。
林行舟走到二叔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林戚这才明白此人是谁。
连鸿福,以前老爷子的世交好友,十几年前突然背叛,将林家挤兑成现在这般局面,这里面全是连鸿福的手段。
林家破产,连家越来越富裕,本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两家,成了两个极端。
如果说林家的人最恨得是谁,那就是连鸿福了。
林戚突然有些分心,再富又能如何,碰上军阀的人,还不是得倒霉。
看着面前穿着军服的男人,林戚想着,他钓了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