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魏公公,哪有的事。咱家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惹小爷生气啊。这不是慈庆宫的掌事王安刚刚在东厂招了么。说是慈庆宫有几个选侍和不少内侍都参与进了离间千岁爷和小爷父子感情的事情里。所以,咱家也只是想来把这些人给提到东厂去问询而已。”
看着魏忠贤在那里把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当孙子训,颇有历史本位面上九千岁风采的样子,朱由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一次自己在战场上大胜,在政争上大胜,看来手下的人都有些膨胀了:先是袁可立想要帮温体仁抓礼部尚书的位置,然后是装孙子装了这么久的魏忠贤露出了本性!
行百里者半九十呢,自己以后当了皇帝都可能被人干掉,更何况现在还是个太孙?
“魏忠贤!”
“啊?哎哟,小爷您总算过来了,您快看看吧……”
“跪下!”
“啊?”
“孤!让你给李公公跪下!”
满脸不解的老魏跪下后,朱由栋亲自给李恩作揖:“恩公,吾的下人不懂规矩,以下犯上,得罪了。恩公请放心,此事吾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小爷言重了,奴婢是什么人。怎么敢要小爷的交待?魏公公也是一时心急,不当事,呵呵,不当事的。”
看着脸色明显舒缓了的李恩,朱由栋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抵近李恩,轻声的说道:“这个事情,到王安为止,不要再闹了。”
“是,小爷,奴婢明白了。”
……
1612年4月10日朱由栋回京,并于当日组织阅兵式献于御前,一时燕京百万军民,皆为为国死战之勇士落泪。并为大明诸军镇之军容而震撼。
4月20日,礼部尚书郭正域暴毙于家中。次日,慈庆宫掌事王安不慎落入水井中亡故。
之后不久,皇帝下旨,斥责前段时间上书要求皇太孙好好念书的众臣,更有都察院两名都御史率领部分言官继续对其弹劾。故而被斥责的众臣如杨涟、左光斗等不得不上书请辞。至此,东林党在朝堂中的力量近乎被扫荡一空。
五月初一,皇太孙朱由栋再次离京南下。在临行之前,朱由栋给自己的每一个手下都亲笔提了七个字:行百里者半九十!
......
朱由栋是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了,但是给北京城留下了一地鸡毛。
这里面最惨的就是慈庆宫的朱常洛了。
从郭正域自尽,王安被抓走开始。朱常洛直接闭门谢客,在慈庆宫里谁也不见,日常最喜欢和选侍们为爱鼓掌的活动也完全终止了,茶饭什么的也用的极少。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多月,连万历也看不过去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啊。
然后万历便将朱常洛叫到了自己身边。
父子二人屏退左右后,万历道:“怎么,还没想通透?”
“哎......父皇,儿臣,儿臣真是......”
“哎。”看着精神萎靡,才三十来岁就两鬓斑白的朱常洛,万历长叹了一口气道:“朕以前对你关心、教导太少。所以有些事情,朕都已经转换过来了心态,而你却没有。”
“父皇?”
“自古以来,这皇帝和储君的关系,是极难相处的。在这里面,最难的,是储君。朕十岁即位,感觉还不明显。但张先生和母后当年给朕的……哎,总之,这储君呢,你说不做事吧,皇帝会认为你没用,将来不能承担国家重任。你做事吧,皇帝又觉得你野心大,迫不及待的想上位......如栋儿这样折腾的太孙,按照常理,好像是该稍微抑制一下。所以,你们以为朕会想着暂时削弱栋儿的权柄,然后就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是,你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那些能够独掌大权,极为强势的帝王身上。比如说,唐太宗,本朝太祖、成祖什么的。而朕,可不是那样的帝王啊。
本朝自仁宗以降,这皇帝慢慢的再也无法独掌权柄。很多时候,朕被文臣们欺负得只有一个人在宫内生闷气。朕这个皇帝,受到的限制太多了......朕自问自己的手腕还算不错都是这个样子了,要是你以后继位,那可怎么应付得了那些臣子?
所以,栋儿抓权,尤其是抓军权,其实朕是乐见其成的。这是为了我朱家的千秋万代着想。朕从未大权独揽过,自然也没有想要把一切都收拢掌控的想法。你们啊,完全用错了心思。”
看着仍然沉默不语的朱常洛,万历暗暗摇了摇头:“且放宽心吧,你要记住,栋儿现在羽翼已成,强行的压制他,若是让他真的狠下心来反击,说不得国家就要大乱。这孩子我是看明白了,就是属犟驴的。你得顺势引导,千万不要强按着他低头......他终究还是讲孝道,讲亲情的。所以,以后只要你对他的种种行事安静的旁观,朕万年之后,你这个皇帝只会比朕前面四十年做得轻松、开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