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张氏会喜欢这首李白的《长干行》
“同居长干里,两小嫌无猜。十四为君妇,羞言未尝开。”
张氏就是在十四岁的那年,嫁给了徐达,那个时候徐达贫苦,家里不过一间茅草屋,只挂了两条红绸,便把李夫人娶进了家门。
“低头唤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婚后没多久,徐达就参军远行,与张氏这一分别,就是三年。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苔绿。”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草原。”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张氏一个人在家里,操持田亩,侍奉公婆,日日见不着夫君,心里定然有许多苦吧。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抱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如果你要回家,一定要先稍书信给我,这样我便能提早去迎接你了。
她最终迎来了她的夫君,不过夫君已经又娶了她人。
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她,只能做了妾。
这样负心的男子,便是她等来的夫君。
徐达已然深深的陷入了回忆里,丝丝缕缕的痛在徐达心里蔓延开来。
徐琳琅缓缓吟诵读,语声悲恸:
“忆妾深闺里,烟尘不曾识,嫁与长干人,沙头候风色。”
“五月南风兴,思君下巴陵。八月西风起,想君发扬子。”
“去来悲如何,见少离别多。湘潭几日到,妾梦越风波。”
“昨夜狂风度,吹折江头树。淼淼暗无边,行人在何处,”
“好乘浮云骢,佳期兰渚东,鸳鸯绿蒲上,翡翠锦屏中。”
“自怜十五余,颜色桃花红,那作商人妇,愁水复愁风。”
徐琳琅背完了李白的《长干行》两首,徐达一向刚毅的脸上,竟然满是颓然。
徐达缓缓的站起了身,似是用光了全身的气力。
“你想去棠梨书院读书,便去吧。”徐达的声音里满是沧桑无力。
棠梨书院是嫡长女们读书的地方,琳琅她,是嫡长女啊。
谢氏诧异,不过是背首诗罢了,将军为何就成了这般样子,并且之间就定了主意,让这丫头去棠梨书院念书。
“公爷,公爷……”谢氏还想说什么。
“你们都回去罢,让我一个人静静。”徐达摆了摆手,再不看二人,回了里屋。
丽景苑内。
谢氏沉着一张脸:“好好的云鼎书院不去,还妄想着去棠梨书院,棠梨书院是什么地方,她也配。”
说罢,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夫人不必动怒,她去云鼎书院又去云鼎书院的好处,去棠梨书院又有去棠梨书院的好处。”以荷在一旁劝道。“去了棠梨书院,她跟不上课程,考个末名,不是更丢人吗,再者,她若是不去云鼎书院,锦芙小姐便也不用去云鼎书院了。”
“我就是不想那乡下丫头去棠梨书院,她去了棠梨书院,便是魏国公府承认了她嫡长女的身份,我是心疼我的锦芙,明明是金尊玉贵的长女,却因为这么个贱骨头,成了次女。”想到徐锦芙,谢氏心里愈发不甘。
“眼下公爷已近放了话,让她去棠梨书院,既然这改不了了,我们也该早做些打算了。”以荷又道。
当年,谢氏买通了徐琳琅在濠州的教书先生,那先生把徐琳琅教废了,谢氏很是满意。
如今,就算是不买通师傅,徐琳琅也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毕竟她之前比棠梨书院里别的小姐落了那么多功课,怎会是说能跟的上就能跟的上。
谢氏对徐琳琅的学问很是放心,是不用再去买通先生的,况且,棠梨书院的夫子先生都是些老学究,迂腐的很,之前谢氏给教徐锦芙的几个先生送银子想让先生们多关照锦芙,竟然都被退了回来。
谢氏只得退而求其次,打点了几个为这些先生打下手的学正,这些学正倒是收了银子,对徐锦芙很是照顾,时常在考试前给徐锦芙泄露些考试题目,故而徐锦芙能取个中等名次。
看来,要想让徐琳琅的日子不好过,只能从这些为夫子们打点杂事的学正身上下手了。
谢氏吩咐以荷:“你打发人去把李学正和严学正找来,徐琳琅马上要去棠梨书院读书了,我们可得提前打点打点。”
以荷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是,夫人,奴婢这就安排人找这两位学正过来。”
徐琳琅刚来应天府的时候,还是三月,眼下已是六月,天气已然炎热了起来。
这一日是徐琳琅第一次去棠梨书院上学的日子,徐琳琅上着云霞锦绶对襟褂,下穿玉色绣折枝襦裙,发间佩戴了碧玉簪和乳白珍珠珠花。
徐琳琅朱唇粉面,皓齿明眸,配以这一身装扮,整个人清雅约素,又透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上一世,徐琳琅头一次去棠梨书院,被苏嬷嬷打扮的花花绿绿。
又听苏嬷嬷说小姐们会看不起人排挤人说了一通,一路都战战兢兢,心内满是去一个新环境的恐惧。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