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古稀的老太医翻来覆去的把脉,一脸肃穆,紧蹙着眉,又掀她的眼皮看,望闻问切做了个全。
萧嬷嬷和点翠在一旁站着,紧张发问:“太医,我家姑娘可有哪里不适?”
老太医一捋胡子,视线在空气中顿了半晌,道:“无甚大碍,活蹦乱跳的很,有稍许积食,近日注意饮食清淡即可。”
饮溪十分配合:“嗝~~~”
宫中众人:……
一个神仙还会积食,若这消息传到九重天上去,她定是又要沦为千年笑柄。饮溪摸着肚子有些惆怅,欲下床走走消消食,还没卷开被子,就被萧嬷嬷一把按回了床上。
萧嬷嬷忧心忡忡:“姑娘还是歇着吧,昨夜那般入睡如何能休息好?现今是没有发病,若发了病可如何是好?依奴婢看还是好生养几日,总归是没有坏处。”
还不及饮溪答话,内殿的珠帘被掀起来,一袭明黄色身影随后映入眼帘。
萧嬷嬷住了嘴,一屋子宫人跪的跪,竟是一时把慌乱止住了。
封戎走的有些急,表情还是同往常一样。他跨着大步走到拔步床前,不理会宫中众人,见她只着中衣躺在床上,长发微蜷且湿,眉间便拢起。
“朕听说你身体不适?”
对上那张俊脸与漂亮眼睛,饮溪那几百年不曾冒过一冒的羞耻心莫名就来了,默默把被子卷起来,捂一捂,再拉一拉,浑身上下瞬时就只剩半张脸。
“我没事。”
“没事为何请太医?”
饮溪觉得这事儿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不太想说,可看到他的眸光,又莫名心虚,讪讪道:“本仙昨夜夜观星象,不慎在温泉池中睡着了……”
话说到这儿,封戎大概清楚了来龙去脉,眉间渐渐舒缓下来,这才不急不缓坐在她床前。
他指了指帐中人,问着太医:“如何?”
老太医一俯首,又把先前的话给皇帝重复一遍,只是这次说的详细了些。
封戎听了,又回首看她:“积食?”他挑眉。
饮溪默默地,这一次将整张脸都埋进去。
皇帝啼笑皆非,方才心口那阵郁结散去,意味深长开口:“仙子不如与朕说说,昨夜夜观星象,观出个什么结果来?”
饮溪一噎,小心翼翼瞧了瞧他:“天机不可泄露?”
封戎不急,点了点头,淡声开口:“昨夜谁在内殿执夜?”
饮溪猛的从被子中探出头,急乱下伸出手,抓住床边人一只手臂:“也不是不可泄!”
他低头,看到帐中探出一只纤细的手臂,因动作着急,中衣蹭在了手肘处,整节小臂嫩藕般,紧紧握在他的手腕出,隔着外衣,有一阵带着淡香的暖意。
徐公公几乎看呆了。
封戎眼神凌锐,侧眸看过去。
徐公公回过神,惊觉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冷汗排山倒海而来,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皇帝缓缓拉上了帘帐,自己则走进拔步床内。抬手,先握上她的手腕,微凉触上温热,纤细柔软,他若是微微用力,兴许这手会断了也未可知。这动作顿了顿,以至于饮溪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试着抽了抽手。
手腕一用力,封戎回神,下意识握紧,她有些疼,委屈巴巴又将自己缩回被子里。
封戎眼神慢慢柔和下来,手上松了力道:“弄疼你了?”
看她点点头,封戎将力气放的更小,先将她的里衣拉下来,重新将手臂遮好,又重新把她的手腕嵌在掌心,慢条斯理的揉。
“方才不是故意。”
饮溪不知怎的,觉得账内有些热,热的她有些不好喘气。尤其手掌被他碰到的地方,着了火似的,热意一点点沿着臂端往上窜。
她感到脸颊发烫,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悄咪咪看一眼他的脸,那人背着光,眼眸更显幽深,正盯着她看。
碰到什么害怕东西似的,饮溪急急收回视线,跟着手臂也往回缩,不自在道:“下次注意便好。”
他竟然笑了笑,回她:“好。”
这种事有何好笑?饮溪只觉怪异,哪里都怪异,说不出的怪异,咬住下唇,不出声。
封戎好似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声调稍有拖长:“那么现在是否可以请仙子说说,昨夜为何去了温泉池?”
神仙的事凡人如何懂?就连她这个货真价实的神仙都不明白。
可是这凡人眼神犀利的很,竟然一眼就识破她说假话,饮溪自持是个正经的仙,无论如何也是有些包袱的,不愿让凡人知道她实则是个万分不靠谱的仙,尤其还是在封戎面前。
故而装模作样咳了咳:“昨夜忽的有些不适,就去池子里泡了泡,想来就如太医所说,是有些积食了吧。”
谁知他沉吟片刻,追问:“哪里不适?”
饮溪觑他,努力想做个积食的样,可她又不知积食是怎样的,只能将眉毛拧在一处,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封戎的眼神暗了暗,随后又笑:“既如此,今日便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站起身,吩咐身旁人:“备轿,把姑娘常用的东西搬去太清殿。”
殿中有个饮溪甚是喜欢的九连环,这几日没事就拆解,算得上常用的东西。她忙从床上爬起,巴巴的问:“九连环也搬走吗?”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