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遗憾,面上就带出些不悦来。杨毓忻冷眼看向院口处,目光在看到白盛那个老头子时,登时就冷了三分。
白盛在宛如看着死物的目光中心口一滞,只觉得心口压着巨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准备好的说辞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杨毓忻将茶盏往石桌上一放,冷冷道:“白家白盛是吗?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站在这里发呆?”
杨毓忻的语气中含着十足的讥诮,事实上,白盛之所以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未尝不是杨毓忻随意用元婴中期的一缕气势压在了白盛的身上,没有背过气来还是因为白盛金丹后期的实力相当浑厚,可也仅限于此了。
白盛呆呆地看向杨毓忻,心中惊怒交集。
如此气势,分明已经不是当初的金丹修为!明明被蚀灵藤寄生,按理说一身修为真元本该所剩无几,生命也合该走到尽头,可为何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杨毓忻非但没有修为大损,反而更进了一步?!
身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身后的衣服,白盛忍不住后悔对杨毓忻动了杀心。待得杨毓忻放下杯盏,而压在他心口身上宛如渊岳一般的气势也撤去了之后,白盛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异常嘶哑地道:“鄙人白家白盛,听闻杨少主客居在此,特来拜会。”
一句与方才异常相似的话,但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白盛能够活到今日,一路从白家普通杂役变成了金丹长老,他的知情识趣便是一大原因。
“呵……”杨毓忻轻笑了一声,凤眸微敛,淡淡道:“我可不敢让白家的人拜会。”
白盛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缓声道:“公子说笑了。”
若杨毓忻只是一个金丹修士,即使有金丹中期的杨柔在侧,白盛亦不惮出手。可若杨毓忻已经是元婴期了呢?
白盛毫不犹豫地低头了。
杨毓忻的神情有些冷,他失算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金丹后期的修士,生死之前,竟然贪生怕死得如此毫不犹豫。早知如此,他不如佯作普通人,诱白盛出手,而后将他一击必杀。
不过……
杨毓忻伸手想给自己倒一杯茶,一旁的林徽末倒是十分殷勤地执壶给杨毓忻满上一杯,还不忘冲他讨好一笑。他抿了抿嘴角,将茶盏举至唇边,掩下了唇畔勾起的浅浅笑容。
便是他不杀这个白盛,这老头也只剩不到百年的寿数了。
修行一道本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味的怯懦,只会让他终其一生困在金丹后期,突破无门,庸庸碌碌至寿元殆尽。
如此,倒是免得他脏了自己的手。
杨毓忻眼睫微垂,这白盛识相也好。在阿末面前,他总是不想太过。
林徽末并不惮杀戮,但他行事自有底线,从不愧于心。他杨毓忻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想让林徽末在他与自己的底线之间左右为难。
白盛,不杀也罢。
只要,他足够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