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生”卷耳轻声唤他。
明慎顿了顿,缓缓转身。
他衣服上划破了很多口子,应该是滚下来的时候被石头割破的,脸色有些苍白,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甚至看起来,卷耳好像伤的比明慎更重一些。
明慎走过来,眉宇里藏着担忧,“伤到哪了”
卷耳皱了皱眉,扶住他伸过来的手臂,“脚扭了。”
他面色不太好,“我去找点树枝来给你固定,你去河边等一下,喝点水。”
卷耳点了点头。
她费力的坐在河边,右手舀水来喝,却怎么也舀不上来。
过了一会儿,明慎手里握着几根树枝走过来,“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卷耳乖乖地把脚伸过去。
明慎看到她血淋淋的手顿了顿。
这双手刚刚一直护在他脑后。
他心里细微的颤了一下,苍白的唇没有血色,明慎柔着声音,“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对不起。”他一双修长的手上满是血口子,明慎握着她脚腕处理好,卷耳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红。
“是我不小心,才害明先生掉下来的。”她声音低低的,像是犯错的孩子。
明慎把手轻轻放在卷耳头顶,温柔道“不难过,我没有怪你。”
卷耳抬头,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真的”
“真的。”
她撇了撇嘴,“你身上是不是有很多伤。”
“没有。”明慎笑了笑,不说这个,“怎么不喝水”
“喝不到。”
明慎单膝跪在她面前,用摘来的树叶轻轻盛了一捧水递给卷耳,示意她低头,“嗯”
女孩子小小一只坐在河边,在她面前的青年双手捧着水,弯腰跪在她面前。
卷耳顿了顿,低头喝明慎手里的水。
那双手上一样都是细碎的小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可以窥见手臂上的淤青,那痕迹一直蜿蜒进他衣袖,停留在卷耳看不到的肌骨上。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努力保护她。
卷耳猫儿眼般的瞳眸暗了暗,喝完退开身,“明先生,我们回去吧。”
再不出去天色暗下来,遇到什么野兽兽就不好了。
“嗯。”那捧水没喝完,明慎低头喝了几口,然后把树叶扔到一旁,唇上沾了水,“我背你出去。”
她摆摆手,看了他一眼,抬手擦去他唇边水渍,“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
“听话。”明慎笑了笑,走到她身前俯身,“上来。”
卷耳抿唇,轻轻趴在他的背上,感觉到明慎轻轻踉跄了一下,声音带着笑,“可不能再多吃豌豆黄了。”
她两只胳膊圈在明慎脖颈上,被他稳稳地背着往回走,想到什么,道“明先生,我脚受伤了,是不是就不用补习了”
“”明慎好笑,“就这么不爱读书”
她抿唇,算是默认了。
他背脊宽阔,卷耳只有小时候才这样趴在父亲背上过,这是第二次有人背她。
他身上的味道往鼻子里钻,松香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卷耳有些出神。
十四岁的姑娘会喜欢什么呢。
好吃的小点心,一切与自己生活轨迹不同的事物,像是小巷里的酒馆。
若还有,是不是有可能,喜欢个一直陪着自己,纵容自己的人。
卷耳歪头,依恋的在他背后轻轻蹭了蹭。
那斜坡自然是上不去了,明慎背着卷耳走了许久,脚下枯枝作响,若不是两人身上都有伤,卷耳有些希望这条路长一些。
明慎苦中作乐地想,这也算是个背着个调皮的小负担。
本朝男子并不流行束发,是以他鸦黑的长发随着明慎弯腰的动作滑倒身前,卷耳伸手捞了回来在手里攥着。
冰凉细腻,发质意外的好。
“这里连个鸟都没有。”卷耳偏头贴在他背上,“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他柔声道。
他说,卷耳便信。
卷耳醒来的时候,是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平南王正坐在她身旁,见她睁开眼睛才终于放心,征战沙场的人此刻小着声哄闺女,“囡囡还有哪不舒服”
小姑娘眨了眨眼,声音有点哑,“爹爹,我没事。”
“明先生呢”
拍了拍她白嫩嫩的手,平南王有些感慨,“在客房呢,他带你回来来的,一身的伤,这次爹爹定要好好感谢明大人。”
一身淤青渗血,看着着实吓人。
“严重吗”卷耳抿唇,“我去看看他。”
平南王不赞同,他把放在床头的药递给卷耳,“你自己还没好,等好一些再去探望也不迟。”
他这些年对女儿的关心不够,今天在皇宫得了陈柯的消息差点吓的跳起来,若是卷耳真的出了什么事,等他走了都不知道怎么跟王妃交代。
那药苦的很,卷耳皱着眉一碗喝完,“爹爹你不用陪我,我想睡了。”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平南王点头,脸上担忧还没散尽,“那你早些睡,有事就叫人,爹爹让苏嬷嬷留在外间了。”
“嗯。”
眼看着他走出门,卷耳在被子里动了动腿,脚腕钝钝的痛,但是已经比下午好了不少。
烛火只燃了几根,卷耳掀开被子下地,一条腿在屋子里跳了跳。
她两只手都被绷带缠好了,卷耳握了握拳,感觉有点费力。屋外苏嬷嬷听到动静,轻轻推开门,“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在外面我睡不着,退下吧。”卷耳又道“把外间的灯也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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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