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忱转开目光,不想直接注视他虫不体面的时刻。
与幼崽时期一样,他的礼貌和分寸感被格外敏感的堂弟误解为不屑与嘲讽。
陆怀歇斯底里地挣扎着直起身,张开一双瘦到脱形的手直直扑向陆忱:”都是你!你妒忌我是a级雄虫,故意害我跟那只卑贱的雌虫结合!”
他死死抓住堂兄的衣角,绝望地控诉道:“本该是你——躺在这的本来就应该是你!”
陆忱自认是个好人,对恶徒尚且保留了一丝底线的同情,因此能够理解陆闻对兄长的最后让步,但与此同时,他的耐心和容忍力也是有限度的,对这种想要加害自己的恶徒就更有限。
他看不出陆怀有悔改的意图,当即干脆果断地甩开对方的手,冷眼看着雄虫趴在舱壁上气喘吁吁地挣扎:“催化药剂是你自己喷的,诱导剂也揣在你怀里,就连那只雌虫,你也提前数次接触过。”
陆忱的声音十分平静、冷淡:“你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果一定要怪另外的虫,又能怪谁呢?”
他凝视着雄虫憔悴不堪的侧脸,淡淡地续道:“哦,你还可以怪蒙希。”
陆怀听到这个名字时惊诧地睁大了眼,他的第一反应是否认:“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怎么会怪雌君呢?”
雄虫与其是在回应堂兄的话,不如说是在反复说服自己:“没错,雌君是对我最好的家虫,我永远也不会怪他。”
陆怀强撑精神,细看陆忱的神色,却失望地发现对方还像从前一样,即便在眼下这仇虫相见的场合,也保留着平静与克制,令他无从分辨堂兄到底是真的掌握了事实、还是仅仅在骗他说出真相。
他想到此处,憔悴不堪的脸上竟然十分坚定:“害你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不会胡乱攀扯,你也休想利用我诬陷任何虫。”
陆忱原本以为他依附于蒙希只是权宜之计,单纯为了在陆家有所依靠,现在却有点唏嘘:原来那只表里不一的亚雌就是陆怀在这世上唯一真心相待的虫了。
他所依附的也许并不是蒙希作为家主雌君的权势,而是对方向还是幼崽的自己伸出援手、照料数年的那份感情。
换言之,陆怀比他预想的更倒霉、更愚蠢,也更可悲。
陆忱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想见我?”
陆怀怔了一下,轻声笑着说:“我听他们说联邦出了一只s级雄虫,当然也想看看。”
他在修复舱里坐直了,破罐子破摔似的,十分坦率地歪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堂兄:“我原本还藏了一支催化药剂,本来想着如果你还没彻底进化好,就再出手料理你一次。”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用不到了。”他颇为遗憾地摊开手,习惯性地撩了下耳边的碎发。
陆忱叹了口气,他唤醒只虫终端,将弹出的光屏设置为共享,把陆怀幼崽时期的病例拍到他自己脸上:“看来你完全清楚它的药效——那么,你以为自己就没服用过催化药剂吗?”
光屏上呈现的是经过分析后的身体数据折线图,陆怀在虫蛋时期曾经受到重创、提早破壳,从出生起就比同龄虫崽体质更弱,一直无法凝聚足够多的能量成年。
折线的走向在蒙希进入陆家的那一年发生了显著改变,原本表现平庸的幼崽在三年内迅速完成二次进化,陆忱以指尖轻碰那个醒目的拐点:“你就是在这时候第一次用药。”
陆怀死死盯着面前的光屏,他的手指再度神经质地痉挛起来:“不、我没有……”
陆忱平静地陈述着事实:“雄性长于精神——你的精神力呢?你作为‘a级雄虫’,感受过自己的精神丝线吗?”
他将另一份诊断结果在分屏上打开:“你的精神力强度连雌性的一般水平都达不到,真的没怀疑过自己的进化过程吗?”
陆怀眼中落下两行泪,他的脸颊瘦削、苍白,泪水却丰盈而充沛:“你在说谎。”
雄虫一声呜咽,泪眼朦胧地看着诊断书末尾那句“该患者长期服用催化药剂,且与等级过低的雌性结合,造成不可逆的天赋倒退”,狂乱地否认道:“你说谎!这明明是陈燃的诊断,他是你舅舅,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陆忱自认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每个伤害过自己的仇家,陆怀虽然受到别有用心者的蒙骗,但本身并不单纯无辜。
可他如今有更长远的打算,因此不得不向陆怀说明真相,还要争取对方的信任、耐心地与他争辩。
雄虫沉默了一瞬,调出了蒙家名下某位医生的取药、用药记录:“这只雄虫一直负责为你调养身体,蒙希授意他配了什么药,写得这么清楚,你看不懂吗?”
他直视着陆怀的眼睛,一点也不委婉地说道:“还不明白吗?你的‘家主雌君’在唆使你利用催化药剂干扰我进化以前,就已经在让你长期服药了。”
s级雄虫抱臂站在墙边,挺直的腰背没有倚靠墙壁,目光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你一次也没怀疑过突然进化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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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雄虫无情三连问,前方是堂弟下线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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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廿七的10瓶营养液,感谢缄默和匀辛度的营养液,今天的饮料跟昨天一样好喝(快乐打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