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收受贿赂,侵占良田,隐瞒灾情”这种事情,倒是加上了“之嫌”两个字表示怀疑。
紧接着就是再一大堆华丽的推测。都写了是推测了,还真不能抓着这点说什么。当御史的若是“怀疑”都不能,还能做什么。
“重点就是草菅人命。”韩少军头疼的看着一行行文言文,这位上告的御史似乎特别注重文采,一个告状的折子写得华丽无比,就前面写草菅人命的部分,他就看到十来个听都没听过的罕见成语。
和好多看起来不明觉厉,颇有来源的典故和人名。
竟然还有一看就是为了这件事新造的词语。
后面的“怀疑”部分,那是更精彩了,用词都快到了诘屈聱牙的地步了。
弄懂个大概后,看司轩的目光也带着点敬佩。若是大墨朝堂的奏折都是这个风格,司轩简直就是和大臣们比谁看的古书多,谁知道的典故多,谁的脑洞更大。
牢牢的抓住了“爱妃”的眼神的司轩感觉整个人就像是喝了琼浆玉液一样的舒坦。
“我看了一下大概,就是说,我堂哥,在上任的时候,为了自己勤政爱民的功绩,下套逼迫一些无辜的富商捐钱,还特意在一起贫民和富商之子的冲突事件中,袒护一个贫苦农民,维持自己清廉公正的形象,把一个富商之子屈打成招。现在富商之子死了,富商一怒之下把人上告。”
民告官可是要滚钉板的。养尊处优的富商滚得还真是毫不含糊。
这可以理解成父爱,不过在御史的折子中,描写必须是无情的渎职的贪官逼迫下,官逼民反。
“这还真有趣,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我堂哥袒护富商,逼死贫农才对。”
“若是整件事是人策划的,这样才是恰当好处。一,你们沈家虽然不是豪富,可也是侯府。家里有爵位有高官还有你这个后妃。没理由去讨好一个什么富商,相反,助弱灭强,为贫苦大众讨回公道,更能添加名声,增加功绩。”
“第二……”韩少军接下了司轩后面的话。“一个富商不甘心的告状最后被御史听到上达天听,效果传递远比穷人一步一个脚印,到处试探碰壁,告状来得要快,要合理。”
堂兄绝对是被设计了。
“是啊。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也同时招了沈俞琮入京对质。”
“通常这种情况,都会发展成,我堂兄在路上失踪,生死不明,然后……有人跳出来解释,这是畏罪自杀。”
“畏罪还是谋害这种事情查到最后八成变成了无头案,无论什么结果……”司轩没说下去,看着爱妃铁青的脸色,就知道她猜到了。
无论什么结果,沈家下一代男丁中目前来看最优秀的嫡长孙注定陨落,这对沈家是个决定性的打击。
这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或者说目的之一。
“不该是御史台的那群人。”他得罪了御史,还是狠狠的得罪,但是他堂兄所在的地方又不是隔壁京城隔壁,要过去,单程起码十来天。
算算时间,堂兄那边事发的时候,柳竹还没跪御泰门呢。
“可也不妨碍御史台知道了事情后,冲着那个沈字,就竭尽全力。”司轩敲了敲桌子上的奏折“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文书了。裱起来都能当范本了,想来御史台没少费心。”
司轩抬头看着韩少军神情阴冷的看着窗外,仿佛目光透过这秋日金叶,透过这高墙蓝天直接戳到那些害她堂兄的人身上。
又看着她紧锁眉头,努力思索的表情。
温柔的笑了笑,站起来握住了韩少军的手,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格外深情和温柔的保证:“他会没事的。朕派去宣召的可不是普通人。”
“若我堂兄真犯了事呢?”
“你不信他?”
“我信。”
“朕也相信自己选出来的探花郎。”把韩少军带入自己怀里,感受着她的安静,司轩竟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
哎呦喂,抱着爱妃时候那习惯性的瞬间僵硬不见了!
内心被喜悦充满的司轩立刻豪情万丈。
“怎么能什么事情都让爱妃劳神呢,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一定还修玉(沈俞琮的字)一个清白。”
“多谢皇上信任家兄。”
在古代,没有分家的堂兄,对外基本就和亲哥哥没什么区别的。
司轩搂着韩少军,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还笑得特别开怀的模样。
“爱妃,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韩立在朝堂上讽刺席鹏的话。”
“…………”太多了哪一句?
“信不过席鹏的人品,却信得过他的智商,逆悖之事,等到他玄孙出生,席鹏都未必做的得到。”
韩少军瞬间明白了司轩的意思。
席鹏蠢,那他那个惊才艳绝,可以作为一代男神的探花郎堂兄,就蠢了?
死读书的能考上探花吗?
为人蠢钝能年年考评优等吗?
忍不住去翻看沈静姝的记忆,记忆中的那位偏偏少年郎,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聪慧,那么的……腹黑、狡诈、阴险。
不翻不知道,一翻,全是这位堂兄的丰功伟绩。从小到大闯祸程度和于雅有的比,区别就是,于雅闯祸后,是爹妈舍不得罚。
他堂兄闯祸后,那最后罚得永远不是他。
“爱妃?”怎么愣住了。
“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没准是我堂兄自己干的?”不怪他这么想啊,前科真的是太多了。沈静姝清晰的记得,堂兄被外放的旨意下来后,伯父颤抖着手指着喜上眉梢的堂兄。最后无奈的叹气,去了家里女眷才喜欢的小佛堂上香。
还说了一句“祖宗保佑不了了,求佛祖让这混小子消停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