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又瞧瞧帕子上陌生的针脚,眼里有了一丝黯然,往跨院去了。
“三姐,等等我。”简思敏追上去,讨好地说道,“三姐,你生气了吧。”
简淡笑了笑,“不生气。”她跟崔氏生什么气,不值当的。
简思敏心头一松,往前跑了两步,“三姐,你来追我,看谁先到坡顶。”
姐弟俩你追我赶上了坡,看了会儿火烧云,又在平坦处练了一会儿双节棍。
简思敏聪敏好动,读书或者比不上简思越,但双节棍耍的不错,简淡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天黑时,姐弟俩回到跨院。
正堂的灯亮着,东西次间都没有人影。
简淡跟简思敏进了正堂。
崔氏也在,正跪在简云丰膝前。
简思越面无表情地跪在她身后。
简云丰无奈地说道:“崔氏,我同意你还俗,但这件事要经过父亲同意。”
崔氏说道:“老爷,妾身不求老太爷一定同意,妾身只求老爷带妾身走。届时老太爷若不同意,妾身将自请和离,回崔家去。”
“就算崔家没有妾身容身,妾身还可以自立女户,靠嫁妆度日。”
崔氏这是铁了心的要还俗了。
简思越开了口,“父亲,佛祖不留无缘之人,母亲既然如此恳切,您就同意了吧。”
简淡撇撇嘴,瞧瞧,这就是崔氏,先是因为悲伤和不想承担责任而抛夫弃子,现在又因为吃不了清苦而抛弃佛祖。
她想的没错,崔氏心里真的只有她自己。
第二天,简云丰父子等崔氏还俗,直到巳时一家人才上了马车。
崔氏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她换上了裘皮大氅,头上戴着幕篱,拎着一只小包袱上了简云丰和简思敏的车。
简淡与简思越乘坐一辆车。
简思越大概没睡好,呵欠连天,眼袋也是青黑色的。
简淡从暗格里取出枕头和棉被,“大哥睡一会儿,中午打尖的时候我叫你。”
简思越摇摇头,“虽说一宿没睡好,但现在还精神着。”他把棉被打开,搭在简淡的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三妹,你带银票了吗?”
简淡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到简思越手里,“盘缠足够了,大哥不必担心。”
简思越接过来仔细数了数,长舒一口气,说道:“一千两,这可太好了。咱们什么都没带,路上需要买的东西就多。父亲身上只有二百两,我有二十两,杯水车薪,只怕连打尖住宿都不够。”
“这回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了。”他把枕头放好,躺下去,很快就睡着了。
庵堂往南没有官路,必须走京城到白马寺的那条官道,但不往京城的方向走,而是往西,再折向东南。
简老太爷若从静远镇出发,也会走这条路,大家可在路上汇合。
前天才下过一场雪,路上的雪没化,马车走得不快,颠簸大半个时辰才看见官道。
赶车的是青瓷,他敲敲车厢,说道:“姑娘,前面有送葬的车队,排场极大。”
简思越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莫非是睿王妃?”
简淡立刻吩咐:“停车,不要靠过去。”
简思越颔首,“三妹所言极是,睿王妃一死,祖父就急着赶回卫州,可见祖父对此事颇为顾忌,我们不宜露面。”
简淡问道:“要不要通知父亲一声。”
简思越敲敲车厢板,“青瓷,你去告诉老爷,咱们在这儿等一等。”
简云丰的声音传了过来,“等什么等?死的是睿王妃,咱们简家与睿王府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即便不去送路也该拜一拜的。”
简思越吓了一跳,急忙下了车,把简云丰拦在马车后面,说道:“父亲,祖父着急回卫州躲的就是此事,咱们现在凑上去只怕不妥。”
简云丰只考虑到礼节问题,根本没想过政事,被简思越一提醒,才想起简老太爷的异常决定来。
他小声问道:“越哥儿你说说,你祖父为何要如此行事?”
简思越道:“睿王现在锋芒毕露,想来有所图谋。祖父门生众多,即便告老,影响力依然很大。他老人家既然不想掺和朝堂之事,避开睿王妃的葬礼就是应该的。”
“的确!”简云丰表示赞同,随即又道,“这不对啊,睿王妃刚刚病逝,为何要把棺椁移到白马寺呢,难道是横死?”
简思越点点头,“一定是的。”
简云丰“啧”了一声,“真是多事之秋,走走走,上车上车。”
因为时近正午,送的又是棺椁,睿王府一行走得很快。
盏茶的功夫后,简家马车上了官道,往西去了。
大约走了五六里路,前面突然出现两辆停着的马车,马车外壁没有任何记号,但跟车的人青瓷极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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