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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 写离声 2585 字 17天前

第113章 回家

董晓悦此言一出, 在场诸人都是一怔,方才极力主张要用她的血替燕王殿下解毒的吴将军,一时间也有些不敢相信。

宁白羽以为她是顶不住压力, 不得已才屈从, 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吴将军和丁先生,转头对董晓悦道:“董娘子不必顾忌, 有殿下手书在此, 无人能逼迫你就范。”

董晓悦摇摇头:“和他们没关系, 我自己愿意。”

宁白羽脸上现出挣扎之色, 他对梁玄忠心耿耿, 何尝不想救他,只是主命不可违抗。

既然董晓悦主动提出牺牲自己,那就不能算是他的失职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宁白羽对这位山越出身的未来王妃印象不错,他自小随侍燕王殿下,多年来还从没见他这么愉快过。而且董晓悦性情开朗为人大方达观,若是不知底细,只观她的神情风度, 恐怕说是京都贵女也有人信。

宁白羽慢慢理解了燕王殿下对她的喜爱, 甚至觉得有这么个王妃着实不错。

可是不管他对董晓悦有多少好感, 她的命和燕王殿下比起来, 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他刚才尽忠职守地护着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宁白羽挣扎了半晌, 终于还是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董晓悦已经不打颤了,到了这时候,她反而生出种孤注一掷的勇气,点点头,干脆地道:“想清楚了,准备东西吧。”

梁玄曾救过她许多次,每一次都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平心而论,当初要是两人互换立场,她多半是做不到的。

现在总算轮到她来报答他了。

宁白羽很快遣人搬来了清洗干净的大木桶。

“再去烧点热水,”董晓悦见他如丧考妣的衰样,反而轻松了些,“我的血肯定不够装一桶的,只能兑点水了。”

这下连丁先生和吴将军也有些不落忍了,方才就属吴垓最咄咄逼人,现在他却一言不发,默默指挥着侍卫们把烧好的滚水倒进大木桶里。

水还很烫,董晓悦对宁白羽道:“宁参领,麻烦借我把刀用用,另外几位能不能回避一下,我和殿下道个别。”

宁白羽神色凝重地从腰间抽出把精巧的小匕首,董晓悦接过来,拔出鞘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挺锋利的。”

丁先生有些踌躇,倒是吴垓扯了他一把,三个人出了帐篷。

营帐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正中央是个硕大的浴桶,热气在昏暗的光线中袅袅地蒸腾,令这个微凉的秋夜显得氤氲又温情。

董晓悦在床边坐下,拨弄了两下梁玄的长睫毛,又捏了捏他的鼻子:“梁玄,你说这是不是梦啊?”

梁玄当然没法回答她。这问题似乎也没那么重要,鲜肉说过,她要是在梦里死了,就会落得个不生不死的下场,反正比死好不了多少。

董晓悦叹了口气,握住他身侧的手,他的手很瘦,掌心干燥,皮肤绷得紧,连手心也没多少肉。

他的手很凉,董晓悦捂在手心里搓了又搓,突然想起什么,把他手掌对着油灯的方向,手指沿着他掌心的一道纹路划过:“你生命线挺长的,一定会大难不死。”

替燕王殿下看了个半吊子的手相,董晓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按理说她该抓紧这最后的机会诉一诉衷肠,可梁玄这样闭着眼睛人事不省,说什么都像在演独角戏,又尴尬又牙酸。

况且她要说的那些话,他应该都知道了。

董晓悦无言地枯坐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浴桶,热气开始散去,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俯下身在梁玄额头、双颊各亲了几下,最后又吻了吻他软软的嘴唇,低声叫他的小名:“雁奴……”

“还是挺羞耻的,”董晓悦拍了拍自己微红的脸颊,“燕王殿下,再见啦。”

董晓悦最后在梁玄眉心亲了一下,站起身走到浴桶边,抽出匕首,比划了两下,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她把匕首搁在一边,甩了甩发僵的胳膊,在袍衫下摆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咬咬牙再次拿起匕首,抵在手腕上,闭上眼睛,心一横,用力拉了一刀。

没有想象的那样痛,也许是死亡的恐惧太强烈,痛感反倒有点无足轻重,董晓悦赶在反悔以前把手浸入浴桶中,让热水没过手腕,割腕流的血不知道够不够,但她实在没勇气在别的地方拉口子,还是等她死透了之后让足智多谋的丁先生想办法吧。

热水舒缓了伤口的疼痛,死到临头的恐惧感却是越来越强烈,董晓悦感到自己的生命仿佛正从手腕中流逝,好几次差点把手捞出来止血,不过看了眼梁玄,终于还是忍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开始犯困,脑子越来越混沌,渐渐无法思考,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摇曳,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桶壁往下滑……她不由自主地喃喃叫了声妈妈。

弥留之际,董晓悦没见到早逝的双亲,她那短暂的一生也没有走马灯似地在眼前闪过,死亡似乎和睡过去没什么两样,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慢慢沉入混沌的黑暗之中……

董晓悦茫然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生理性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鼻端有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她回想了半晌,才意识到那是消毒水的味道。

身体其他部分的感觉逐渐复苏,她觉得浑身虚弱,脑袋发胀,腰背酸痛,四肢乏力,试着动了动,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喉咙干得像堵了一团火,她皱着眉头咽了咽口水,咳嗽了一声。

“十四床醒了,家属在吗?打电话通知家属。”她听见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说道。

第114章 现实

家属”两个字让董晓悦愣了一下, 她的父母在交通事故中丧生之后, 她和姑姑一家住了几年, 后来读书工作的城市都离家乡很远, 连春节都几乎不回去了。

姑姑家的条件没她家好,当年说是为了照顾她, 一家三口搬到了她父母留下的房子里, 就一直住到了现在,父母留下的一笔数额不大的遗产也被姑姑顺理成章地“代为管理”, 大部分亏在了股市里。

董晓悦不去和他们计较,可早年父母在世时的那点亲情已经差不多消磨殆尽了。

她姑姑会千里迢迢为了她赶来吗?董晓悦有些怀疑,可是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躺着胡思乱想的当儿,只见一个珠光宝气满身奢侈品logo的长发女青年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

董晓悦觉得那身影十分眼熟, 定睛一看,果然是她的死对头兼情敌,土豪劣绅富二代,钱家媛钱小姐。

董晓悦条件反射般地皱起眉头,钱家媛一摘太阳眼镜,挑起下巴撇撇嘴:“醒啦?”

钱家媛整个人设和公立医院多人病房格格不入,跟那儿一站就吸引了所有病号、家属和护工好奇的目光。

董晓悦虽然感到不可思议,可也只能承认她是为自己来的。她清了清干涩的喉咙, 不屈不挠地昂起头:“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