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能在这赌坊里混得,个个都是能人,至少臭虫李这身能屈能伸的本事,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及的。
望着臭虫李消失的身影,胡三笑着转头:“没事吧?这货平时没这么不识趣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
见胡三从中解活儿,卢广智自然不好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脸色。在赌坊里呆的这段时间,已经让他学会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尤其这种无赖,跟他计较,还真是没趣儿。且他也清楚这臭虫李为何会这么快变了脸色,自然不是因为他。
既然不是因为他,他又何资格不依不饶?
“三叔,我没事,谢谢你帮我解围。”
卢广智与胡三也是认识的,当初韩进将他带来,最先带他见的人,就是胡三。因为这阵子韩进很忙,极少会呆在赌坊,所以便让胡三对卢广智多照应着点。也对卢广智说,若是碰到什么事,可以来找胡三。
胡三浑不在意道:“多大点事儿,还用得着谢,进哥这阵子有些忙,让我帮着照看下你,尤其我和你小舅舅也算是朋友,所以不用这么客气。”
胡三和小舅舅也熟识,这事卢广智却是不知道的,不过他想进子叔既然是小舅舅的朋友,所以胡三和小舅舅认知也正常。
这么一想,不禁感觉与对方的关系又亲近了一些,面色也缓和下来,难得露出了一点少年应有的腼腆之色。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三叔了。”
胡三哈哈地笑了几声,突然貌似随意问道:“方才听你说你姐已经定亲了,怎么这事没见你小舅舅说啊。定的哪家的?什么时候成亲?到时候咱们可一定得去喝上一杯喜酒。”
卢广智没有设防,便也没隐瞒:“是我大伯母娘家妹妹的儿子,姓杜。至于什么时候成亲,这个却是没听我娘说过。”
胡三心里顿时一沉,心中连连苦笑,好不容易他家老大看中了一个姑娘,哪知人家姑娘竟然定亲了。
卢桂丽自打从她娘口中得到信儿后,就陷入莫名的兴奋中。
这段时间一直恹恹的她,难得自炕上爬了起来,来到妆台前,翻出许久未用的木梳,一面给自己梳发,一面嘴里哼着小曲。
崔氏这阵子心情一直不大好,见女儿这样,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
“坐一会儿就好,别累着了。”
卢桂丽头也没回,嗔道:“娘,我知道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崔氏笑着摇头出去了。
卢桂丽给自己梳好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又拿起一朵绢制的头花簪在头上,可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突然,她反应过来,伸手去在妆台上放的一个木盒子里翻了起来。
是一盒胭脂。
这胭脂放在卢桂丽妆台上已经许久了,是崔氏从卢明山货挑子上拿来给她的。卢桂丽平日甚少见阳光,脸上颜色也不好,崔氏心疼女儿,便给女儿挑了几盒胭脂,想给她脸上增添点血色。
只可惜卢桂丽极少会用,她平日里又不出门,擦给谁看。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突然有心情妆扮自己。
卢桂丽打开胭脂,伸出食指沾了些,桃红色的胭脂衬着她白皙的手指,显得格外的艳丽。她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往唇上抹去。
抹好后,她微微的抿了下唇,对着镜子看,怎么都觉得很好看。
不自觉便笑了出来。
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卢桂丽以为是她娘,便笑着转头道:“娘,你看好看吗?”
满脸遮掩不住的笑,对上一双诧异的眼神。
“杏儿,你来了?”卢桂丽笑得更甜了,“你来帮我看看,这颜色怎么样?”
卢娇杏怔怔的看着对方的唇,卢桂丽的眉眼清淡,更显红唇娇艳。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桌上的胭脂盒。
这胭脂盒她是熟悉的,黑漆小木盒,巴掌大,呈圆形,盒盖上是一朵盛开牡丹,占据了整个盒盖的面积。打开后,里面是胭脂膏体,有嫣红色,桃红色,樱桃红色,每个颜色都是那么美丽。
她爹的货挑子上就有卖这种胭脂。
卢娇杏也想要这样一盒胭脂,可惜她娘从来不关心她,她爹也只关心今天出去卖货赚了多少钱,仅有的一点多余心思,就都放在了六郎身上了。她曾偷拿她娘的胭脂试擦了一下,喜欢的不得了,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从她爹的货挑子上偷偷拿了一盒。
因为这盒胭脂,她挨了两顿打。不光她娘打了她,她爹也打了。她爹说这胭脂很贵,要五十文。所以她以为她拿了胭脂不会被发现,实则这种胭脂每一盒他爹心中都有数。
可卢桂丽却有,还不止一盒。
俱都因为她有个好爹好娘。
见卢娇杏不答,卢桂丽不免有些败兴:“不好看吗?那我换这个颜色试试?”
说着,又从盒子里翻出来一盒来,卢娇杏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她快了两步上前,按住对方的手,“小姑,挺好看的,不用再换了。”
“真的?”
“真的。”
卢桂丽信了,因此也笑得更加灿烂,“杏儿,小姑还没有谢谢你呢,谢谢你给我出了个那么好的主意,杜家那边已经同意娶我过门了。”说着,她含羞带怯地垂下头。
卢娇杏一愣。
是吗?
杜廉要娶她了,娶这样一个病秧子?
明明主意是自己出的,可卢娇杏却一点都不开心,她只是想要利用小姑搅黄了卢娇月的婚事,万万没有想到杜家那边竟然会答应娶她。
杜廉为什么会答应娶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