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郡王府又再次陷入了休歇,忙碌了一天之后,月亮也伴随着劳累的人们一起陷入沉睡。
呼噜声此起彼伏的下房里,一群男人睡在一起,他们是郡王府的粗使奴才,有的心思活络,手脚利落的有往被提拔为主子的贴身侍从,有的不会说话也不会来事儿的,就只能永远当着郡王府的粗使奴才。
刘则就是那心思活络,手脚利落的人。
他最近这些日子在大少爷容兼面前表现的很好,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别人不会说的话他会。
不就之前,大少爷做马车出行,他自然事没资格随身照顾,说起来还是运气,他那天碰巧和后厨的人一起出来买些东西,他负责拉货。
那天的事其实很简单,有个小孩在马车还在行驶的时候冲了出来惊扰了马儿,车身颠簸,惊醒了正小憩的大少爷。
那小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站在路中间不动弹,看见马很好奇,硬是要摸一摸,小孩的娘亲知道惊扰了贵人拼命的捂着小孩的嘴,要把小孩带走,但那小孩不是个乖顺的,可能实在家里被宠坏了,竟挣脱了开来。
母亲身材瘦弱,小孩拼命苦恼起来竟还钳制不住他。
容长兼被吵闹声扰的头疼,掀开帘子催了几遍,到那车夫是个木头性子,竟然也不知道动手给小孩抱走,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小孩的哭闹声一声接着一声。
刘则就恰巧碰到了这一幕。
他当即就松开了自己手里的菜,飞奔着直接踹了小孩一脚,小孩被踹的飞了出去,发出砰的一声。
刘则是个身长八尺的成年人,他这飞奔起来使了全力的一脚别说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就是个大人也受不了。
所以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那小孩不死也必定半残。
他拖着小孩去了路边,又警告了那位崩溃的母亲,然后走到马车边,弓着腰道:
“奴才正巧路过,这贱民也太不识规矩,奴才已经处理好了,少爷且放心吧。”
容长兼扫他一眼,随意的问了句:“府里的人?”
刘则把握机会:“奴才是后厨的刘则,今日出来采购些东西。”
容长兼点了点头,对着前面的车夫道:“走吧。”
那事一过,他算是在大少爷面前混了个眼熟,这几日他又表现的不错,看大少爷的意思,已经有收他为仆的意思了。
汗臭味萦绕在鼻间,刘则被尿憋醒,一脚把旁边腿搭在他腿上的胖子踢了过去,骂道:“他娘的跟个死猪样,死了算了!”
他挠了挠头发坐起身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晃晃荡荡的朝茅房走过去。夏天飞虫多,不知道谁睡觉没关门,房里进了许多小癞蛤.蟆,他下床一走动,就惊起了一片往四周跳去。
外面月色很好,皎洁的圆月照亮了大地,地面像铺了一层银霜。
他看着这大的像盘子一样的月亮,恍惚的想,过不了多久就要发达了,到时候多取个几个媳妇带回乡下给那群曾经看不起他的瘪犊子们看看。
但刚走到茅房门口,后脑勺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的流了下来,想回头看看但眼前一黑,直直的就像前栽去。
身形一倒,便露出了那个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女人手里是一根沾血的木棍,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第十章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郡王府内一派平静。
容虞第二天清晨才从外面回来。
她的身材高挑却纤细,这样一个美艳又柔弱的女子任谁也想不到她会凭一己之力在深夜把一个八尺男儿从府里拖到府外,还没有惊动别人。
或者这样一个令人惊艳的女子合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她与杀戮是两个全然相悖的词。
苍白的月光下,黑发红唇的少女镇定的切割着男人的身体,细致的整理着草丛上的血迹,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昏迷着的男人运出府外又自己回来。
在经过后花园时,白皙细嫩的手指折下了那朵沾着晨露的月季。
那些难以想象的事她不仅都做到了,而且做的天衣无缝。
清晨,天还蒙蒙亮,容虞走回她自己的小院子。
琉夏还没有起床,她甚至不知道容虞昨天晚上出去了。
容虞自己去舀了些水在木盆里,然后把手浸了进去,指尖上沾了些泥土,容虞仔细的搓洗了半天,然后又重新换了一盆水,把手浸了进去。
手腕纤细,皮肤如羊脂玉一般,指节分明,修长又赏心悦目,若非是指尖上那层薄茧,这将是一双极完美的手。
刘则失踪了。
但是他的东西还在房间里,他甚至连外衫都没穿,就这样失踪了。
然而他失踪这件事没有在郡王府引起丝毫的轰动,一个下人罢了。而且还只是一个粗使奴才,根本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就算是有预谋的离开郡王府,那么也不该什么都不带才对,这事有诸多疑点,但是那又能如何呢?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也许会派两个人找找,找不到的话也就不了了之了,到时候只要管家轻飘飘的在那记名册上把刘则这个名字划掉,那郡王府便没有这个人。
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除了容虞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了那些即将被扔掉的衣物,他也没留下一丝痕迹,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但这样说好像也不对。
诺大的郡王府,人来人往的后花园,倘若有人愿意好好搜一搜,是可以发现他的痕迹的。
黑暗无比的地下,一只胳膊被整整齐齐的齐根割下,一方绣着白鹤的帕子里包着一块碎掉的玉佩,它们一同被深埋在无人问津的花草根木下,上面泥土平整,不似被翻开过的样子。
沾染着湿气的泥土上面,安静的躺着一只被折下的月季,它被郑重的放在泥土上,上面带着晨露,娇艳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