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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初云之初 2567 字 1个月前

“状元?姚轩?!”张氏听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面容扭曲:“——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中状元?!我的阿盛还病着,他怎么能中状元?!”

“运道摆着,谁有办法呢,”那婆子鄙薄的看她一眼:“自作自受罢了。”说完便推门出去,跟外边人议论这一次自己会得什么赏了。

张氏瘦的厉害,蜡黄的脸上透着不甘的光,喃喃自语:“凭什么,明明只有我的阿盛才配做状元,姚轩也配……”

如此絮叨良久,她才停了自欺欺人的话,双手捂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觉得难过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贤妃心里并不比她好受多少。

赵立洋问斩是在秋后,但赵家人发配幽州却是已经动身,赵夫人萧氏身为主母,自然在列。

贤妃身为宫嫔,自然是不能出宫的,赵夫人身为罪妇,当然也不能入宫,终此一生,她们姐妹二人,大概再也不会见了。

她拖着病体在自己宫中哭了一日,便听闻皇后胞弟做了状元的消息,原先有些好转的身子登时便更坏了,太医过去诊脉之后,更是连连摇头,再三叮嘱她静养,另一头又加重了药的分量。

宫中消息自然是瞒不过锦书的,她听了也没在意,左右跟贤妃的关系已经坏了,她若是巴巴的凑过去关怀一番,送些珍贵补品,那才叫虚伪呢。

她往宫外送了消息,叫柳彤云三日后随程老夫人一道入宫,跟她说说话。

然后,便不再理会外界之事了。

承安虽在科举舞弊一案中露了个脸,可毕竟不曾大婚,也没有资格位列朝班,姚轩被点了状元的消息,还是事后得知的,吩咐人往姚家送一份礼,算是尽了自己心意。

“殿下,”他的伴读,敬方侯世子许捷轻声道:“我吩咐人查了,赵家与陈家被抄没的家产,尽数流入少府,此前张英假意去捞一笔,也只是掩饰罢了。”

“咱们这位圣上,做事还真是谨慎,”忠武将军之子马相皱眉道:“借着科举舞弊案查处陈阳,借着抄没家产的时机充实少府,环环相扣,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我做什么,”许捷瞪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承安静默片刻,方才抬头去看那副悬挂在书房一侧的疆域图:“大概是……在乎漠北吧。”

许捷与马相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出塞?”

承安淡淡道:“不然呢?”

许捷的脑袋转的要快些,随即便明白承安未尽之意,目光顿时一紧。

“殿下,”他惊问道:“您想随军出征吗?”

第67章 叮嘱

“想随军出征吗?” 承安在心里问自己。

——当然是想的。

他这样的境遇, 没有什么比军功更能晋身了。

母家无所依仗,妻族尚且未知, 圣上心意如水易变, 除去自己,他什么都没有。

倘若只想荣华一生,安稳的留在长安, 静待圣上驾崩便是,总会有个不值钱的王爵守着,勉强度日。

可是, 他不想这样。

他渴望辽阔的天空,期待无上的权柄,更想要站在高处俯视人间,巡牧万民。

而且——只消冒出这样的念头来,他就克制不住的往别处想, 内心深处更是不受控制浮现出那张芙蓉面。

挑着眼睛看他, 目光淡淡的,神情清冷而恬静。

他想要她,就这样。

“殿下,”许捷的声音传入耳中, 带着浅浅的忧虑:“出塞不是那么容易的, 自成宗起,数代先祖皆有此念,只是始终未曾如愿,倘若已经有人蹚水, 那您跟着过去自无不可,只是现下……”

马相将他未尽之意说了下去:“现在您若是过去,一旦事败,必然要承担相当之大的责难,于军方,于士林,都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对视一眼,沉声道:“望请殿下三思。”

敬方侯府与忠勇将军府两家都无野望,所以被圣上点为承安的伴读,才未曾生出什么抵触,承安在顺利接手的同时,自然也生了别的问题。

——他们想要辅佐的,是一位坚毅诚挚的王爷,而不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储君争夺者。

承安若是有机会登位,他们自然不会阻拦,但是在现下这般情况未明的前提下,这两家是绝对不会倾举家之力,助他踏入这场夺储之战的。

他心里,其实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听他们这样讲,承安也只是洒脱一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高祖之始,周失漠北,及至中宗,秣马厉兵养精蓄锐,以求重夺漠北,只可惜天不假年,中宗早早崩逝,才失了先机,及到圣上,我大周方才重有此心,良机若此,若是不去走一遭,岂不枉为男儿。”

许捷与马相也都很年轻,少年意气,听承安这样讲,心中那份朝气也涌了出来,跃跃欲试道:“殿下说的有理,只求私利,而忘家国,反倒落了下乘。”

“我也只是有这个念头,究竟能不能成事却还未定,”承安向他们一笑,安抚道:“圣上究竟何时起意,何时动兵,亦是未知,还是谨言慎行,静待时机为上。”

许捷与马相火热的心绪微微平静下来,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是。”

四五月时,帝京先后经了两个大案,惹得人心惶惶,颇不安宁,所以等到了六月,尘埃落定,万事转安时,反而使得人有些不适应了。

长安地域偏北,六月更是火热,人一出去,便觉外头太阳热辣辣的晒,似是能叫人脱皮一般,等回了屋子再看,露在外边的肌肤皆是泛着热的红。

锦书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厉害,站起来的时候,几乎瞧不见自己脚尖了。

因着这一桩,今夏她连长裙都未敢穿,唯恐自己不小心绊了,摔着孩子。

圣上也怕她有什么注意不到的,便吩咐人全天守着,不许她自己独处,免得事有万一,照看不到。

“她们倒是好福气,”将将落了一场骤雨,待到云销雨霁之后,锦书信手推开窗,对着外边儿芙蓉叶子上的水珠笑道:“今日降雨,倒是不闷,免了日头燥热,却也好运。”

今日她请了程老夫人与柳彤云一道入宫,早先还愁着天热,怕苦了这一老一少,现下倒好,一场雨落下,躁动的空气都清新起来,叫人心头一松。